张继北听完脑子一震,盯着齐克坦那张满是汗的脸...
咋看咋都不像作假。
“你确定,就是吉雅?”
齐克坦急得一跺脚,灭塔哈都歪了半边,瞪眼挤出句:
“张哥,我眼又不瞎!绝对是他!”
他顿了顿,左右扫了眼,声音更低:“昨晚上我...咳,反正半夜出门的时候,瞧见他了!”
齐克坦不好意思说是因为,他是从姘头房子里走出来瞧见的。
张继北眉毛一挑,往前凑了半步,已经信了几分:
“别急,详细说说!啥时候、在哪儿、干啥了?”
手往齐克坦肩上一搭,力道不轻,半分信任半分警示。
齐克坦被这一拍,脖子缩了缩,眼神有点飘,嘀咕了句:
“昨儿半夜...我,就在村东那片林子边,我听见动静,过去一看,吉雅在跟人交东西!”
张继北眼皮一跳,心道村东?那地方偏得很,平时连个鬼影都没有,吉雅挑那儿肯定有阴谋!
脑子里闪过伊勒德那张阴沉的脸,赶紧沉声追问:
“交啥东西?何用伊勒德有关吗?”
齐克坦这时候心里可是天人交战...
张继北是山神使者的事儿他是最早有所耳闻的,村里最近传的越来越多。
养马场更是大家都看得懂的收益,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他也不知道自己站队张继北对不对,不过最后还是咬咬牙道:
“没直接给伊勒德,给的是托阿!”
他顿了顿,又怕张继北不信,急忙补了句:
“我没看错!接东西那人问了句‘我爹最近在哪儿’,声音就是托阿的!
吉雅还回了句‘不知道’,又说了啥‘把东西掺进马’、‘剩下的草药交给你爹’!”
张继北脑子轰地一响,手猛地攥紧。马?掺东西?这是要对马场下手!
脑子里飞快串联,第一次下山回村,阿台那句“托阿这小子有反骨”猛地蹦出来。
再加上托阿这几年花钱大手大脚,供销社的零嘴儿没断过,村里人背地里都嘀咕他哪来的钱。
现在想想,怕是跟伊勒德这个亲爹就没真断过!
而且下药这路数,太像伊勒德的风格了。
毁了马场,断了村里的财路,胡成栋的威望还能剩下几分?
不过,还有个疑问!
张继北脑子里一转,忽地想起齐克坦鬼鬼祟祟的模样非但没有伪装作用,还颇为乍眼,皱眉问:
“你就没被发现?”
齐克坦一听,立马挺直腰,挤出个得意劲儿:
“张哥,我反应快着呢!
眼看要撞上,我先一步出来掏出点粮票,假装撞见吉雅,问他过得好不好!就这么把他感动走了。”
他顿了顿,脸一垮:
“不过...那几张粮票,心疼死我了...”
张继北一听,差点没忍住笑。
但也算合理,漂泊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那一点温情啊...
齐克坦这回立了大功,吉雅和伊勒德安排的事儿还没动,自己就先手得了消息。
得抓住这机会,把托阿和伊勒德的线揪出来,省得马场真出了岔子。
赶紧拍了拍齐克坦的肩,语气郑重:
“齐克坦,你干得不错!马场是村里的命 根子,谁毁它,就是断大家的财路!”
顿了顿,瞥见齐克坦眼底的忐忑,话锋一转不说这空话了:
“还有你那粮票的损失,我找胡书记报。他要不批,我自个儿给你补!”
齐克坦眼睛一亮,脸腾地红了,结结巴巴挤出句:
“不...不用报!张哥,我就是想帮个忙!”
搓了搓手,眼神里却透出一股激动
——他头一回被人这么正眼瞧,往日见了胡成栋都是绕着走的。
张继北更加坚定,有了收获的钉子才是好钉子:
“报,必须报!这事儿你先别声张,等我消息!”
说完,摆摆手,示意齐克坦先走,自己则转身朝村里的白房子迈开步子。
托阿的事儿,得跟胡成栋通气,但不能让他拿主意。
胡成栋这人重感情,托阿也差不多是他看着长大的。
托阿要是真这么干了,要是还让他亲手把徒弟抓起来,这心脏不知道顶不顶得住啊!
这件事儿的坏人,必须自己来做。
呼出口白气,手指在口袋里一搓,脑子里联系上莎莎,那只渡鸦正蹲在村北的松枝上。
心念一动,传过去一句:
“去,盯着托阿,看他干啥,摸清楚他兜里藏着啥!”
莎莎咕咕叫了两声,振翅飞起。
......
白房子的门已经关了有一会儿了,煤油灯晃着昏黄的光,照得屋里暖烘烘的。
胡成栋坐在炕头,烟是一口接一口,脸也阴沉的跟暴雨前奏似的。
他听完张继北的话,烟圈吐了半晌,叹口气,声音里很是低落:
“托阿这小子...家里酒瓶子堆成山,花钱也没个谱。我早觉得不对劲,没想到是这么来的。”
张继北看着胡成栋这反应,也知道他八成早对托阿有疑心,可碍着情面,没往深处挖。
唉...碰上这种事儿,胡书记苦啊。
“胡叔,我知道您心里不好受...”张继北顿了顿,语气放缓,
“兴许是齐克坦这回看岔了?托阿这人,但心眼儿不一定坏。”
胡成栋却冷哼一声,搭了句嘴:
“我能不知道他?这小子看着木讷,实际上心里净是小聪明!不过啊...”
张继北知道胡成栋啥意思,马上接道:
“不过,马场的事儿不能赌,咱得抓个现行,省得冤枉了好人。”
嘴上这么说,他脑子里忽地一闪,莎莎那边传来的动静可是正正好好。
——渡鸦的视野里,托阿正蹲在自个儿屋后,手里攥着个布包,鬼鬼祟祟地往怀里塞啥东西。
按理来说,搜到这东西就可以直接定罪了。
但是...抓他现行才最能服众。
胡成栋的眼皮都彻底耷拉了下来,再次心觉都是年轻人,咋就差距这么大呢:
“你有什么想法?”
张继北起身给胡成栋倒了杯水,轻轻拍拍他的背表态道:
“胡叔,抓贼抓赃,这事儿,你就别参与了。托阿是不是跟伊勒德有勾搭,咱来个守株待兔。”
张继北脑子里已经有了谱,继续道:
“我一会儿让昂格尔去跟他说,‘这几天忙着抽不开身。马场缺人手,继北哥推荐你去替三天...’
到时候,他想干啥,肯定是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