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围起来!别弄死了!军师说了,这可是值大钱的肉票!”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
前有数以千计的匪徒,后路是被断绝的万丈深渊!
纵然顾砚之剑法通神,此刻也陷入了重重包围。
匪徒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豺狼一般,前仆后继地涌上来。
他身上的玄色劲装已被划开数道口子,血迹在周身迅速洇开。
沈清霜拔出匕首,背靠着冰冷的岩壁,眼中满是敌意。
她不能让他一个人战斗!
“给老子放下兵刃!否则我可要把这小娘们的皮子剁碎了喂狗!”沈清霜面前的彪形大汉狞笑着,鬼头刀直指被几人团团围住的沈清霜。
顾砚之手中劈出的剑光骤然凝滞!
下一秒数把钢刀已然架上了他的脖颈。
“当啷!”
他手中的长剑脱手落地,他停止了挣扎,任由绳索捆紧,视线越过人群,盯住架在沈清霜颈间的鬼头刀,目光中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哼,算你识相!”大汉被那目光看得心头一寒,色厉内荏地啐了一口,手上力道却不由自主地松了半分。
沈清霜被推搡着,绳索深深勒进她细嫩的皮肉中。
她竭力扭头,再次望向崖边那块鹰嘴岩。
赵老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来,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的厮杀。
山风吹动他花白的头发和破旧的衣袍,眸中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静。
“看什么看!快走!”身旁的匪徒不耐烦地狠狠推搡了她一把,力道大得让她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
“别碰她!”顾砚之的厉喝传来,带着压抑的怒气。
沈清霜猛地转头,只见数名匪徒正试图用绳索绑住顾砚之,被他一个凶狠的肘击狠狠撞在当先一人的面门上,鼻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那匪徒惨叫着捂脸倒地。
顾砚之身上立刻又添了几道新鲜的裂口,可他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眼神扫视着面前几人,那股睥睨的气势竟一时震慑得匪徒们不敢上前。
“妈的!捆结实了!这小子是个硬茬!”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骂骂咧咧地指挥着。
沈清霜看着被众人围攻的顾砚之,脑后突然遭到一记凶狠的重击!
“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
不知过了多久,后脑勺传来的剧痛将沈清霜从昏迷中强行唤醒。
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渐渐清晰。
眼前是婴儿手臂粗的圆木栅栏,深深楔入地面。
栅栏外,是昏黄摇曳的油灯火光,只能照亮咫尺之地,更远处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空气湿冷粘稠,混杂着血腥和排泄物的腥臭味,每一次呼吸都令人作呕。
她躺在泥地上,身上那件素色斗篷早已被撕扯得不成样子。
沈清霜试图动一下手指,却牵动全身,之前被分水刺划开的左臂此刻火烧火燎地痛,后脑的闷痛更是让她一阵眩晕。
“顾砚之...”嘶哑的声音从唇间逸出,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她挣扎着撑起半边身体,急切地在周边扫视,借着栅栏外那点微弱的灯火,她终于看到了他。
顾砚之被丢在牢狱角落,身下洇开大片暗沉的血迹,脸色苍白,唇边还残留着一抹血迹。
几道粗粝的麻绳将他双手反剪在身后,紧紧捆缚着。
沈清霜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身边,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向他颈侧的脉搏。
指尖下传来微弱但尚存的搏动,让她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半分。
“顾砚之...顾砚之你醒醒......”她压低声音呼唤,带着哭腔,手指无措地抚过他冰凉的脸颊,试图唤醒他。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都给老子精神点!大当家的亲自来巡视了!”
“妈的,这鬼地方,味儿真冲!”
火把的光亮骤然驱散了黑暗,一群凶神恶煞的匪徒簇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牢门外。
为首之人身材异常魁梧雄壮,几乎塞满了狭窄的通道。
他穿着一件熊皮坎肩,粗壮的手臂肌肉虬结,布满青黑色的刺青。
脸上绑着一个硕/大的黑色眼罩,覆盖了整个左眼的位置,一道狰狞扭曲的刀疤从眼罩边缘一直撕裂到嘴角,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脸上,随着他皮肉的动作微微蠕动。
他正是黑风寨大当家,独眼龙!
他那只独眼带着审视的兴味,扫过牢内两个新得的猎物。
目光在顾砚之身上那价值不菲的衣料和佩剑上停留片刻,最终牢牢地钉在沈清霜身上。
沈清霜下意识弯了弯脊背,将脸庞悄然往阴影处遮掩住。
可尽管她满身狼狈,但那双眸子,却如同浸在寒潭中的墨玉一般清冷孤傲。
让独眼龙忍不住眼前一亮!
他原本只是例行巡视,看看新抓的肉票成色如何,是榨出油水还是直接丢进矿洞当苦力耗死。
可此刻,眼前这个女子,虽然形容憔悴,但那份骨子里透出的贵气和清绝的五官,尤其是那双冰冷决绝眼眸......
“嘶......”独眼龙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思量,目光放肆地在沈清霜身上逡巡,从头到脚,每一寸都不放过。
他手指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然后嘴角缓缓扯起一抹狞笑。
“他娘的!老子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窝了这么多年,今天算是开眼了!原以为那点黄白之物就是顶天的富贵,没想到老天爷还给老子送了这么个活宝贝!”
他猛地扭头,眼中射出兴奋的光芒,对着身边一个的干瘦中年男人吼道:“老狗!备笔墨!给老子磨墨!快!”
被称作老狗的中年男人丝毫不敢怠慢,连忙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简陋笔墨和一块硝制过的羊皮纸,就着旁边匪徒举着的火把,趴在一旁的石台上快速研磨起来。
独眼龙叉着腰,来回踱了两步。
“听着!”他猛地停下脚步,指着沈清霜,“给拓跋泽殿下写信!就说我黑风寨独眼龙,承蒙殿下往日关照,特献上一份薄礼,以表寸心!”
他顿了顿,眼睛微眯,似乎在绞尽脑汁想词:“此女乃一等的绝色!非是寻常庸脂俗粉可比!身段漂亮,皮肤白皙!老子敢打包票,整个漠北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美人胚子!保管让殿下见了,魂儿都得飞喽!哈哈哈!”
他狂笑着,唾沫星子横飞,仿佛已经看到了拓跋泽见到美人时垂涎三尺的模样,还有随之而来的丰厚赏赐和无上权势。
老狗伏在石台上,运笔如飞,将独眼龙的话语尽可能雅致地记录下来。
独眼龙越说越兴奋,仿佛那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告诉殿下,这宝贝疙瘩,老子给他养得白白净净的,就等他派人来接!不过嘛...嘿嘿,”
他话锋一转,“这美人儿性子烈,老子得照看着要费老鼻子心力了,还请殿下别忘了老子的辛苦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