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酷热还未完全散去,东郊工地上已是尘土飞扬,喧嚣再起。
汉子们砸夯的声音如同低沉的兽吼,压过了夯土的号子,成为工地的主旋律。
朱时蹲在刚打好混凝土的地基旁,将最后一口混合着肉汁的玉米饭扒进嘴里,满足地咀嚼着,喉结滚动,将那点油水带来的暖意彻底咽下。
东家给的饭,真好吃。
他粗糙的大手在裤腿上蹭了蹭油渍,随即毫不犹豫地站起身,走向旁边一个被油布半盖着的“神器”。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庄重,弯腰,先是磕了一个头,然后又用辽语念了一声“上神在上”,才小心翼翼的掀开上面盖着的油布。
终于,油布下面盖着的神奇,终于露出原样来。
那是一根模样古怪的“铁棍”。
铁棍的顶部连着一根粗壮的黑色皮线,延伸向不远处那个发出“突突”怪响的木箱子。
而那棍身中段是一个圆柱形的握柄,末端则连着一个布满螺旋状铁叶的金属头。
这便是朱时眼中,主人张永春赐予他的、比草原上最神骏的宝马还要珍贵的宝贝!
用双手稳稳地握住了那冰冷的金属握柄。
他带着朝圣的心理,先是默念了上神和主家张永春的名讳,请求他们赐福给自己,然后,才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轻轻的来到了木箱子前。
将那神奇的牙齿,送进了那箱子外面接出来的尾巴中。
“嗡嗡嗡!”
瞬间,这神奇的东西发出了如同猛虎一般的咆哮,力量大的如同一头倔驴一样!
这“神器”本身的分量就不轻,这启动时的震动更是惊人,但朱时布满老茧的双手却如同铁钳般死死攥住,手背上青筋毕露。
他目光坚定,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满满的、近乎燃烧的感激与责任。
他是辽国牧奴出身,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只配被叫做“猪屎”。
是仁慈如天神般的主人张永春,不仅给了他饱饭,给了他这身厚实的蓝布衣裳,更赐予了他一个堂堂正正、属于“人”的名字——朱时!
这名字,如同烙印,刻进了他的骨血里。
他这条命,他所有的力气,都要用来报答这份再造之恩!
能操作这公子赐下的“神器”,为公子建造这宏伟的“仙宫”,是他无上的荣耀!
“嗡——!”
朱时再次按下了握柄上的开关。
刹那间,那布满螺旋铁叶的金属头瞬间高速旋转起来,发出刺耳的蜂鸣,带起一股强劲的气流!
他毫不犹豫地将旋转的搅拌头猛地插入旁边一个盛满灰黑色新鲜砂浆的大木桶里!
“噗噜噜——!”
粘稠的砂浆瞬间被狂暴的力量搅动、翻腾、混合!
原本有些结块的浆体在高速旋转的铁叶下迅速变得均匀、细腻、充满流动性!
飞溅的灰浆点子沾满了朱时的衣襟和脸庞,他却浑然不觉,全神贯注地操控着这咆哮的“神器”,确保每一寸砂浆都达到公子要求的那种“滑溜如油”的状态。
巨大的震动从手臂传遍全身,他的虎口被震得发麻,但他咬紧牙关,握得更紧!这是公子的殊荣,他绝不松手!
同时,口中还在不断地安抚着手里搅拌器的情绪。
公元2k时机油佬安抚机魂的珍贵录像了属于是。
就在这时,工地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张永春在何诗菱与何书萱的簇拥下,缓步走进了这片热火朝天的工地。
何诗菱撑着一把素雅的青竹伞,恰到好处地为张永春遮挡着午后依旧有些毒辣的阳光。
何书萱则在一旁轻轻摇着一柄团扇,带来一丝微不足道却心意满满的凉风。
张永春一身清爽的月白绸衫,与周围尘土飞扬、汗流浃背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天然的掌控感。
他目光扫视着眼前这片飞速变化的土地。
半个月前,这里还是一片连随地大小那啥玩意都不用担心会被人看见的地方。
而现在,夯土墙已拔地而起,初具规模;
巨大的混凝土外浆平整坚硬;穿着统一靛蓝短打的商会佣工们和穿着中学生校服的山民们在各种“神器”制造出的水泥和传统工具的辅助下高效地忙碌着。
柴油发电机那低沉有力的“突突”声,在他听来如同最美妙的乐章。
这代表着工业的力量,代表着远超这个时代的效率!
果然,老娘的柴油发电机一到,整个工地的速度简直是插上了翅膀!
嬴政陛下有言,工业化,美的很啊!
当然,虽然他这个顶多是个丐版工业化,一切东西都来源于老娘援助。
但是怎么了?许人家靠爹靠妈,还不允许我靠我老娘吗?
我张永春走到今天,全都是靠我自己的努力!
娘!拉我一把!
他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满意。
眼前这片由他亲手规划、用超越时代的“仙术”和这个时代的人命浇筑而成的基业,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型。
这不仅仅是他未来“捧日司”衙署的雏形,更是他在这大周世界安身立命、撬动风云的支点!
大风起兮..
还没等他嘴里吟出来呢,何诗菱仙开口了。
“公子,李管事来了。”何诗菱轻声提醒。
张永春一偏过头去,只见穿着靛蓝色管事服、袖口比普通役夫整洁许多的李飞,正小跑着过来。
他脸上带着恭敬和一丝被烈日晒出的红晕,在张永春面前几步外站定,深深一揖:
“小的李飞,给东家请安!”
“嗯。”
张永春微微颔首,目光依旧流连在工地上。
这“进度如何?”
李飞直起身,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自豪,声音洪亮地汇报:“回东家!托您运来的‘神机’和‘仙器’的福,这速度,简直是一日千里!
下面几个工头都报上来了,按现在的进度,最迟…最迟月底中秋佳节之前,这片主院连同旁边的几排厢房,主体准能全部完工!
剩下就是铺瓦、抹灰、安门窗这些细活了!”
“哦?中秋之前?”
张永春眉毛一挑,他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干得不错!”
他目光扫过不远处那些在烈日下挥汗如雨干活的工人们,朗声道:
“李飞,传我的话:今晚所有上夜班赶工的兄弟,每人多加一个卤鸡腿!最大的腿!”
这年代可没有伟大的党领导人民立下八小时工作制,张永春的工地一天工作十小时对他们来说都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更别说,所有应了夜班的人还能吃四顿饭。
“是!东家!”
李飞声音洪亮地应下,脸上也笑开了花。
他知道,东家这“加鸡腿”的命令,比什么鞭策都管用!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在工地上传开。
“听见没?东家说晚上加鸡腿!”
“真的假的?卤鸡腿?!”
“东家仁义啊!”
“兄弟们!加把劲!为了鸡腿!”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和更加卖力的号子声瞬间压过了机器的轰鸣!连正在全神贯注操作着咆哮“神器”的朱时,都听到了这振奋人心的消息。
他布满灰浆和汗水的脸上,咧开了一个朴实而感激的笑容,手中那震动的搅拌棒,仿佛也握得更稳、更有力了!
张永春站在伞下,看着眼前这片因他一句话而更加沸腾起来的工地,叹了口气,心说:
“还是不够快!”
东鲁县的官道上,六匹快马在一匹神驹的领头下,乘箭头状排列冲锋。
带头的黑甲骑士身后的四领靠旗迎风挥洒。
碗大的“趙”字迎风招展!
ps:不是,怎么又有人算出来我欠了三十章了?
你们还是人吗?
哦,合着书里公子的恩情还不完,书外面豆腐的催更也还不完了?
我的读者人均将军是吧,催更都带利滚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