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小铁锤一阵敲击,方鼎模具如蛋壳般层层脱落。
一尊如光金般光滑璀璨的黄铜鼎出现在我和囊波万的眼前。
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从内到外铜鼎的每一寸都是几乎完美,就连鼎身上的每一个铭文都如刀削斧凿般深刻雄浑。
鼎胚成了!
眼前这尊我新造的铜鼎,对比一旁的原件真品,每一处细节都复刻的一般无二,挑不出半点瑕疵。
除了颜色,皮壳包浆。
“嗯...你小子果真有两把刷子,这鼎做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囊波万绕着我做的鼎胚一圈又一圈仔细的看,啧啧称奇,紧接着却是眉头一皱。
“不过...这两个鼎之间的颜色不一样啊,也太假了吧!这就做完啦?”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
“呵呵...当然没有。”
此时眼前的新鼎全身金黄光亮,少了原件皮壳上的黑绿锈迹,那种历经千年氧化的岁月沧桑,目前还是鼎胚阶段,远远没有那种历史的厚重感。
这就需要下一步的做旧工作了,挂锈,上色,把赝品铜鼎进一步做得更逼真。
要说鼎胚的制作是基础,那接下来的做旧环节才是决定一件赝品能否以假乱真,鱼跃龙门的最关键一步!
眼下距离交付答卷,我的时间还剩下最后三天,用来完成最后的做旧工作三天也紧紧是勉强够用,尤其这个鼎是个半水坑货,我要做黑绿两种铜锈,难度是相当的大,很费时间。
“小子,你在那寻思啥呢?别耽误工夫了,赶紧你说的下一步啊?”
“不!”
此时就连帮忙的囊波万都急了,而我在这个关键节点停了下来,没有进行下一步。
我一抱拳,向囊爷鞠了一躬,真诚的道谢。
“囊爷,感谢你这么多天的帮助,真的感谢,如果这次能让我侥幸挺过这一关,日后必将报答!”
囊波万摆了摆手,你这是要提前开庆功宴啦?事儿还没办完啥感谢的屁话你能活着以后有命再说吧。
我苦笑了一声,话锋一转。
“囊爷,后面的步骤我要一个人完成了,祖传秘方不宜外泄,还请您见谅。”
生死攸关,虽然囊波万先前帮助了我很多,但于我而言他毕竟还是柴叔那伙绑匪中的一员。
说是什么祖传秘方都是屁话,只是我找的借口,其实就算我当着他的面儿完成铜鼎的后续做旧,我的真东西他也学不走。
只是因为人心险恶,为了活命我不得不防,接下来的有些事儿我必须要独自完成。
好在,囊爷也是个豪爽的汉子,他没有过多计较。
他走的是江湖武行,我是匠行,不过海不露底,技不外传,千金不卖道的道理身为江湖人他自然是懂的,他的通背拳精髓也不可能随随便便传给外人。
囊爷讲义气,临走之前还帮我搞来了我要的十多斤马尿和烂紫泥等材料,随后便紧锁上了大铁门,接下来的三天里,仓库里只留我独自一人。
囊爷走后,我从仓库角落里翻出个黄白相间的一大块铜疙瘩,这是先前被王胖子用铁板手毁了的那一炉铜水结晶。
再次起锅烧炉,把这块掺了铁的铜疙瘩再次送 入了火炉中。
......
三天后,柴叔回归。
仓库大门再次打开的一瞬间,刺鼻的骚臭味儿差点把柴叔燕姐等四人熏了个跟头。
我正躺在地上熟睡,王胖子冲了过来狠狠一脚把我踢醒。
“草!你他妈拉屋里啦,你个臭猪!”
王胖子拽着我的衣领正要打。
“滚开,别挡道。”
燕姐狠狠踢了王胖子屁股一脚,不嫌脏的把我扶了起来。
“你个臭娘们!你...”
吃了亏的王胖子正要发作,又被囊波万抓小鸡一样,丢到了东南角的臭泥地上。
王胖子前几天刚给囊波万下药,擦了擦满身骚臭的紫泥看了看囊波万没敢吭声。
柴叔用白手帕捂着鼻子,从我身边路过,一路来到了两尊铜鼎前。
他左看右看,竟一时间没能分出眼前的两尊铜鼎的真假来。
哪个是真品?哪个才是我做的赝品?
两尊铜鼎从形到色高度一致,如同一对娘胎里的孪生兄弟,就连鼎身上的十几个上古铭文也是镌刻的一般无二。
皮壳上的黑绿两色铜锈斑斑点点,虽在两尊鼎身上的分布情况有着明显的差别,但却都是自然的痕迹,历经千年氧化后的鬼斧神工。
柴叔看着两尊铜鼎目光炽热,贪婪中带着渐渐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拿起手帕,在两尊铜鼎上各自擦了擦,又将手帕打湿,再次使劲儿擦了擦。
擦过我做的那尊赝品鼎后,手帕上只是微微沾了一点点色。
“嗯,做的还不错,虽然包浆上略微差了一筹,但也算的上是行家货了。”
很明显,此刻柴叔对我的作品很满意,他很兴奋,说还不错只是维持着大佬的逼格罢了。
而此时一旁王胖子的脸色却是愈发难看,他似乎已经闻到了那三斤屎的味道。
“不!柴叔这不可能!就凭这个毛头小子,他不可能的!”
不甘心的王胖子,一路小跑跑出了仓库,回来时怀里抱着一大堆高科技现代专业仪器。
“柴叔,你信我!这小子他做的东西绝对有问题!”
王胖子从一大堆东西里拿出了一个环形铁圈,检测器一样的东西递给了柴叔。
柴叔笑着看小丑一样看着王胖子,但还是从他手中接过了仪器,开始分别在两只铜鼎上扫了扫。
第一尊一切正常,等扫到第二尊铜鼎时,那探测器却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尖叫!
仪器数值显示成分占比,铜80%、铁15%、铅2%、碳1.5%、其他各类稀有金属矿物质1.5%。
很明显,铁的成分超标,哪怕这尊铜鼎表面工夫做的再真,从原材料上出了问题,它也是个假的不能再假的赝品。
这尊方鼎所处的历史时期远在公元前的商周时期,那时候的人类还远没有掌握冶铁技术,铁出现已经是几百年之后的事儿了。
“哈哈哈!蠢货!你就拿个铁鼎来蒙柴叔啊?你他妈还真是可爱啊!哈哈哈...”
王胖子笑得张狂,他上蹿下跳,指着我的鼻子尽情嘲讽,像极了一只峨眉山的大母猴。
柴叔冷冷的丢掉的手中的仪器,看着眼前我造假的那尊含铁的铜鼎,脸色阴沉的如同一块寒冰。
刚刚他多兴奋现在就有多失望,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愚弄,转身冷冷的朝仓库外走去,不顾燕姐的求情,临走前留下一句。
“我从不给人第二次机会,小子,你愿赌服输。
王二,这小子你随便处置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