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朝堂瞬间炸开了锅!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大家纷纷捂住自己的嘴,都不敢作声,暗暗看戏。
皇帝目光扫过下方垂首的百官,最终落在站在前列、眼观鼻鼻观心的申绍身上,心中那股无名火又隐隐窜起。这老东西,怎么这么难杀!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让殿上的禁军错手砍了他的头!
他脸色骤变,厉声喝道:“申绍!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军械案,什么通敌?再不闭嘴,朕马上让人把你拖下去!”
“陛下息怒!”申绍毫无惧色,反而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皇帝,
“既然已经查清,当年太子殿下入宫为了救驾,所谓谋逆纯属构陷!那么,与此案牵连的军械贪腐通敌案,其真相究竟如何,难道不该重新审视吗?”
“无中生有!”元康气得浑身发抖,“朕不知道什么军械案,跟太子又有何关系?你不要没事找事。来人,把他拖下去!”
“陛下,您心虚了?”申绍冷笑一声,咄咄逼人。
元康简直气疯了,对着禁军大喊。“还不快点拉下去,都是死人吗?“
“陛下为何不敢听我说完?”申绍仿佛开了快嘴,连珠炮似地喊道。
“那老臣请问陛下!当年发往北疆边军兵器司的三十万斤精铁,为何入库记录是精铁,到了前线将士手中,却变成了连农具都不如的废铁烂渣?”
“反了反了,你真是反了!来人,把他捆了,拖出去。快!”
元康冷汗直冒,虽然他知道,申绍早就知晓此事,可这么久以来,申绍都没打算在朝堂上揭露此事。
因为申绍根本没有证据,说出来朝臣们也不会相信,他也不会冒这个险。
今日毫无征兆就跳出来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难道是因为昨天逼急了?
他不知道,就他这行为什么后果吗?难道他又有什么新的花招?
元康懊恼,就不该管什么名声,今日就不该让他上朝!就该继续派杀手干掉他!一次不行就两次……
说话间,禁军已经动手拖申绍,申绍一个箭步躲到许湛身后。禁军对许湛甚为忌惮,也不敢动手。
“都是死人吗,拖走……”
“回陛下,这……没法拖……”
原来申绍紧紧抱着许湛,双腿还缠在人家身上。若是动了他,许湛也要被拖走了。
“你看看你这样,成何体统?”
元康快疯了,这个老东西真是个大疯子,出言不逊,极为荒唐。
朝堂上百官也被逗乐,都在憋着笑。
这时,许湛开口了,“陛下,既然如此,您不如让他说完,看看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还是许大人睿智。”
申绍将手中册子展开,亮出几页泛黄的纸张和模糊的印记:“这是老臣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来的,当年兵部库司的原始入库记录副本,上面清晰盖着官印!入库记为上等精铁三十万斤!而这里,”
他又拿出几份信件和一块锈迹斑斑、满是孔洞的铁块,
“这是北疆镇守将军当年发现铁料有异后,秘密送往京城,请求彻查的血书和证物!这些血书,皆被中途截留,而那位将军不久便战死沙场,这难道是巧合吗?”
“陛下!”申绍声音如同泣血,老泪纵横,“当年有人利用督办军械之便,以废铁冒充精铁,中饱私囊,资敌叛国!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时还是皇子的您啊!您为了构陷太子,为了那九五至尊的宝座,不惜自毁北靖,让无数边军儿郎因为劣质军械而白白送死!您踩着忠臣的尸骨,踩着国家的利益,才登上了这龙椅!您这皇位,是通敌叛国换来的!它不干净!”
这一番石破天惊的指控,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百官们竖着耳朵听到了这个惊天大闻,再也忍不住了,惊呼一片。
“什么?!”
“竟是陛下当年……”
“三十万斤精铁变废铁……我的天爷!”
“怎会有这种事?……”
无数道目光,震惊、怀疑、恐惧……齐刷刷地射向龙椅上的元康。
元康的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他指着申绍,手指颤抖,嘴唇哆嗦着,却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老东西今日说的话,足够被诛九族了!
申绍语速过快,他都没听清楚。
有些说对了,可有些……不对!
他那时候已经把兵器收起来了,根本就没有,没有投入使用。而是最近才……最近才……
可那些兵器,确实也因为那几个贪财的流了出去……
元康思来想去,自己也记不清了。
申绍将那些证据塞到了许湛手里。
元康猛然抬头才发现,已经来不及了。许湛一直站在太子这边,而太子又刚被放出来,此事被他知道了,那就是天大的把柄。
这个申绍太坏了,他看准了许湛的心事,竟然拉拢了站在对立面的阵营!
许湛看完证据之后,脸色铁青,他将册子递给了一旁的官员,大家纷纷传阅起来。
简直太具有冲击力了!尤其是那库司记录,以及血书……
能上朝堂的都是朝中要员,一眼辨别真伪,一看那证据就明白怎么回事。
元康乱了方寸,他再次发现,这堂下竟无一人站在他这边!
那些窃窃私语就跟苍蝇一般嗡嗡嗡在他耳边围绕,他额头飚汗,觉得自己一直塑造的完美人设开始崩塌。
“胡……胡言乱语!伪造!全是伪造!”元康终于从巨大的恐慌中回过神来,发出色厉内荏的咆哮,“申绍!你伪造证据,污蔑君上,罪该万死!来人!给朕拿下这个逆贼!拿下!”
殿前禁军不是不想抓,而是不敢碰许湛。此时申绍把许湛当成护身符,依旧紧紧抱着他。
“陛下。”许湛甩了甩附在他身上的人,没能甩掉。
“申大人所言,虽骇人听闻,但其所呈证据,似乎……并非空穴来风。老臣以为,既然涉及您的清白清誉,更应彻查清楚,以正视听。若陛下果真清白,彻查正好还陛下一个公道,请陛下应允。”
“你……你们……”元康看着并肩而立的申绍和许湛,看着下方那些眼神闪烁、窃窃私语的百官,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忽然明白了,申绍只是开了个头,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逼宫!他们这是要……
他看了看一直沉默的元辰。
元辰在抬眼刹那,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诮。那笑意如冰面裂痕,转瞬即逝,却让元康看清了其中翻涌的寒意,这哪里是昔日温厚的太子?
元康感到背脊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