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话音落下,不等那钱半仙继续挣扎叫嚷。
他便并指如剑,凌空对着谢长英的坟茔轻点一下,口中低喝一声:
“显!”
霎时间,坟地周遭狂风大作,比刚才钱半仙那点硫磺粉末弄出的动静不知大了多少倍!
一阵刺骨的凉意袭过,让所有村民都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紧接着,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谢长英的魂体自坟头上方缓缓凝聚。
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黑影,而是无比清晰的倒影。
她花白的头发凌乱飘散,额头上那个被木板砸出的血洞狰狞可怖,正冒着黑血。
破烂的衣衫下,隐约可见泥土的痕迹,周身缠绕的已不再是淡淡黑气,而是一股化不开的执念。
“娘……娘啊!!”
李家四兄弟吓得魂飞魄散,刚才那点侥幸心理瞬间被碾得粉碎,哭爹喊娘地再次跪倒在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带来的媳妇孩子更是吓得尖叫哭喊,缩成一团。
村民们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景象,纷纷骇然后退,一些胆小的已经几乎要瘫软下去。
那钱半仙更是吓得独眼圆瞪,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嘴里语无伦次地喃喃:
“我的妈呀!!”
“这…这……是真东西啊!!!”
陈默看都没看吓瘫的钱半仙,目光转向李家的四位兄弟,声音平静道:
“李见兄弟,你们有什么话,现在可以当你母亲的面,当着全村乡亲的面,再说一次。”
陈默此话一出,李家兄弟被吓连连颤抖后,声音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李占良第一个反应过来,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显形的母亲魂体正前方。
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土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哭嚎着辩解,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娘!娘啊!儿子错了!”
“儿子不是人!是儿子鬼迷心窍啊!”
“可…可儿子没想害死您啊!”
“就是…就是想让您少受点罪…早点解脱…呜呜呜……”
他语无伦次,想把自己的罪行强行解释为“孝心”。
李老三见状,也猛地扑上前,一阵重重的磕头声响起,甩锅道:
“娘!都是大哥!是大哥先说您老了是累赘的!”
“药也是他去找来的!埋您的主意是老二出的!不关我的事啊娘!”
被点名的老二气得浑身发抖,也顾不得害怕了,抬头嘶吼反驳:
“放你娘的屁!李老三!”
“当初是你最先说娘躺在柴房里耗钱又占地方!是你嫌味儿大!”
“现在倒全推给我们了?!”
老四最是脓包,吓得只会磕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反复念叨:
“娘饶命…娘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们的媳妇也跟着跪爬过来,七嘴八舌地哭诉,有的求饶,有的试图把责任推给其他人。
场面混乱不堪,丑态百出,将人性中最卑劣的自私一面展示无余。
周围的村民听着他们狗咬狗般的互相指责,原本的恐惧渐渐被更浓烈的鄙夷和愤怒所取代。
之前或许还有一丝怀疑,现在听着他们亲口承认细节,那点怀疑也烟消云散了。
“呸!这时候了还互相咬!”
“真是脸都不要了!”
“谢婆婆摊上这么几个儿子,真是造孽啊!”
谢长英的魂体悬浮在空中,血泪流淌得更急。
听着儿子们毫无悔意、只顾推卸责任的狡辩和互相推诿。
她周身的怨气再次剧烈翻腾,那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和愤怒几乎要化为实质。
“呵……呵呵……”
她发出低沉而凄厉的笑声,混合着哭腔,令人毛骨悚然。
“我的好儿子们……到了这时候……还在骗娘……还在骗……”
她猛地抬起虚幻的手,指向那四个不孝子,声音陡然变得尖锐无比:
“你们!你们每一个!都盼着我死!”
“全都是罪魁祸首!现在……还敢狡辩!!”
恐怖的怨气随着她的怒斥声溢出,李家四兄弟顿时感觉到呼吸困难,连磕头的力气都快没了。
只能瘫在地上瑟瑟发抖,口中发出一阵阵的呜咽。
陈默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并未立刻阻止。
他要让所有村民都彻底看清这四人无可辩驳的罪孽和丑陋嘴脸。
直到那四人几乎要窒息晕厥,陈默才再次开口:
“好了,事已至此,他们的罪行已经公之于众。”
“你便先退下吧,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听到这话,谢长英心底虽然还有些不甘,最后的目光还是停留在李春兰的身上。
这位唯一对她好的女儿,只可惜今后恐怕再无见面的机会。
李春兰早已泪流满面,她看着哥哥们丑恶的表演,心中最后一丝亲情也彻底湮灭,只剩下无边的悲凉和恨意。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母亲魂体下方,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坚定而清晰:
“娘!您都看到了!都听到了!女儿今天在此立誓!”
“从今往后,我与他们四人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您受到冤屈,女儿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
谢长英的魂体剧烈地波动着,听着女儿的话,眼中血泪逐渐变得清澈,周身的怨气开始缓缓平息。
她虚幻的手似乎想抚 摸女儿的头顶,却再次穿了过去。
她无比复杂地看了一眼地上瘫软如泥的儿子们,身影开始逐渐变淡,直到最后隐去不见。
坟地上一时间寂静无声,只剩下风声和李家兄弟劫后余生般的粗 重喘息。
所有村民都沉默着,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切。
就在这时,一阵警笛声响起。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长队辆打着红蓝色灯的警车停到了众人的身前。
陈默听着熟悉的警笛声,看着瘫软在地上的李家四兄弟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事情差不多就要结束了。”
话音未落,张局长就率先从警车上走了下来,径直来到陈默身边,笑着打了个招呼:
“陈先生,您说的大案子就在这里吗?”
陈默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指着那处低矮的坟头道:
“没错,李家四兄弟下毒弑母,在场的村民都可以作为人证。”
张局长顺着陈默指的方向看了眼坟头,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朝身后的警员挥了挥手:
“把现场围起来,保护好痕迹!另外,控制住那边几个嫌疑人!”
话音刚落,几名穿制服的警员立刻上前,掏出手铐走向瘫在地上的李家四兄弟。
李占良刚才还在哭嚎求饶,见冰凉的手铐碰到手腕,突然像疯了一样挣扎,露出一副狠厉神色:
“不是我们!是她自己要死!我们没杀她!”
“难道就几个人的凭空口白话就想定我们的罪吗!!”
陈默淡然一笑,似乎早已猜到了李家兄弟会狗急跳墙。
“要证据是吗?那今日便开棺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