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立刻拨通了邢建伟的电话。

“邢队，导演史乐天有重大嫌疑，我在他办公室里发现了香水瓶和剧本，我认为他嫌疑很大。”

警车内，邢建伟正揉着眉心缓解连日奔波的疲惫，听到顾沉舟的报告，眼神瞬间锋利起来。

“确定？”

“他在剧本上写无法接受苏晓雯脱离他的‘舞台’。”

“我们直接去他公寓，在那会合！”

邢建伟拍了拍驾驶座，低吼道：“掉头！去城东，拉警笛，快！”

警车在路口发出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划出一道急促的弧线，红蓝警灯爆闪，朝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顾沉舟收起手机也走出了东海大剧院，晚风扑面，却扑不灭他心头的炽热。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钻入。

“师父，去城东。”

车子汇入车流，顾沉舟靠在后座，目光投向飞速倒退的街景，脑海里浮现出史乐天沉浸在艺术世界的面孔。

必须尽快赶到，防止史乐天察觉后销毁更多证据，甚至...做出更极端的行为。

顾沉舟率先到达了现场，他甩下两张钞票，推门下车的同时，目光也锁定了史乐天所在的楼层。

史乐天的窗户窗帘并未拉严，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有光影在晃动。

顾沉舟没有贸然上楼，他隐于楼下的阴影，紧盯着单元门和窗户，再次联系邢建伟。

“邢队，我到了，他家里亮着灯。”

“我们马上到，两分钟！盯紧他，别擅自行动！”电话那边邢建伟的声音还带着警笛的呼啸声。

顾沉舟挂了电话，耐心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很快，数辆警车无声滑入小区，停在公寓楼附近，车门拉开，邢建伟、楚风、赵峰等多名全副武装的干警迅速下车。

邢建伟看到顾沉舟，快步走来：“情况怎么样？”

“没动静，灯一直亮着。”顾沉舟指了指史乐天家的窗口。

邢建伟点点头，“我们的人已经包围了这里，他这次插翅难飞，走！”

一行人迅速进入楼道，厚重的防盗门紧闭，听不到里面传来的任何声音。

邢建伟上前，用指关节不轻不重的敲了敲门。

“史乐天，我是市局刑侦支队的邢建伟，请开门配合调查。”

没有任何回应，一片死寂。

邢建伟又敲了敲门，这次声音提高了几分，“史乐天，开门！”

里面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邢建伟凑近猫眼，看到了里面透出的光，他不再犹豫，退后半步，给赵峰使了个眼色。

赵峰会意，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铁丝，蹲在门锁前，他屏息凝神，将铁丝慢慢探入锁孔。

顾沉舟、楚风、邢建伟等人紧贴墙壁，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应对破门后可能发生的任何情况。

“咔哒。”

一声轻响，门锁舌簧回缩。

赵峰猛地一拉门，防盗门应声而开！

“警察，别动！”

邢建伟一马当先，持枪冲入，身后的干警如潮水般冲入客厅。

客厅里，史乐天果然在。

他并没有如临大敌般惊慌失措，甚至没有起身，就那么安然坐在沙发上，身体深陷其中。

手中琥珀色的威士忌轻晃，冰块在杯壁上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

面前超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电影《沉默的羔羊》，汉尼拔那双充满掌控欲的眼睛，正冷静地注视所有人。

史乐天盯着屏幕，甚至没有扭头看一眼身后，仿佛警察的闯入只是电影中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他轻轻摇晃酒杯，抿了一口。

姿势闲适的仿佛正在参加一场私人观影会。

邢建伟环视一圈，确认没有其他威胁，这才收起了枪，目光冰冷的盯着史乐天。

顾沉舟径直走向沙发旁，他在史乐天旁边坐了下来，两个男人，一个沉静如冰，一个癫狂隐于内，就这么并肩坐在沙发上。

顾沉舟将证物袋中的黑色封皮剧本晃了晃，放在茶几上，用手指点了点封面。

“史导，苏晓雯是你杀的吗？”

史乐天终于缓缓转过头，他看了一眼剧本，又看向顾沉舟，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你们...”他顿了顿，声音有一种沉浸自我世界的缥缈，“看懂我的戏了吗？”

他不需要顾沉舟回答，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语气逐渐拔高。

“她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你们认为那是谋杀？不！那是升华！是艺术的完成！”

“苏晓雯理解了我的艺术！并用生命完成了它！”

史乐天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她不是什么受害者！她是这场伟大演出心甘情愿的女主角！”

“《木偶之心》，因她而圆满！”

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让几名警员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邢建伟听得眉头紧锁，他的耐心被耗尽了，懒得再和眼前这个艺术家废话，直接大手一挥。

“拷上！带走！”

两名身材高大的干警立刻上前，一人一边，毫不客气的将史乐天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史乐天并没有挣扎，反而很配合的伸出了手腕，当冰冷的手铐“咔塔”一声拷上时，他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种奇异的表情。

就像是落幕后的演员，有些疲惫，又带着某种满足。

他被 干警押着，向门外走去。

一直沉默观察的楚风这时才缓缓开口：“他将现实和戏剧彻底混淆，把化妆间当成了他的舞台。”

“甚至我们的调查、发现、乃至此刻的抓捕...在他眼里，恐怕都只是他预设剧情的一部分。”

“我们所有人，都是他这场‘伟大戏剧’的观众。”

顾沉舟闻言，看着史乐天被押走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那份沉甸甸的剧本。

真相大白，凶手落网。

但案件背后的偏执和疯狂，却比任何虚构的戏剧都更令人感到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