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水庆和李建军一边讨价还价,一边往平江县局大院里走。
一路上,他的嘴就没停过,先是抱怨他李建军不够意思,拦着他见方立军,接着又诉苦自己为了案子如何奔波,午饭都没顾上吃。
“老李,你这事儿办的可真不地道。”走进县局大院,刘水庆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
“我大老远从固原跑过来,着急忙慌的连饭都顾不上吃,到了你的地头,你连口热乎饭都不给?”
李建军酒劲还没有完全散,脸上还带着点红晕,他闻言瞥了他一眼,对旁边的陈启新抬了抬下巴。
“启新,去食堂看看,给刘队长打俩菜,这个点大师傅应该还没下班,一荤一素,记我账上。”
刘水庆一听,眼睛都瞪圆了:“嘿,我说老李,你这也太抠了吧?我刚才可瞅见了,你手里那饭盒里是不是有条鱼,我在路上可闻见味儿了。”
李建军毫不客气的回敬他一眼:“你想得美,那是给我老婆的,你敢动一下,她能拎着擀面杖追到局里来,你就凑活吃食堂吧,大师傅人家手艺也不错。”
刘水庆也知道从这只铁公鸡身上拔不下来毛,他摆了摆手:“行行行,饭不饭的我也无所谓了,本来也不是冲着饭来的。”
“你说的那个会看指纹的高人呢?在哪儿呢?赶紧让我见见真佛啊!”
三人说着话,已经走上了三楼刑侦大队的办公区。
李建军站在门口,清了清嗓子,猛的吼了一嗓子:“来,先把手里的活儿放一下。”
这一声中气十足,带着一点酒后的沙哑,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李建军双手掐在皮带上,扫视了一圈:“你们听着啊,我中午有接待任务,喝了酒,下午干不了活儿了,队里的事情,先找副大队长。”
“建山,黄建平那儿你盯紧点,抓紧时间,争取尽快拿下口供!”
“明白,李队。”
李建军又零零碎碎交代了几件琐事,这才像刚想起来似的,目光看向角落里的江源。
他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还算和蔼可亲的微笑,但因为喝了酒加上平时严肃惯了,这笑容怎么看都有点僵硬,甚至于有点阴森。
“江源,来,你过来一下。”李建军招了招手。
办公区里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几名警员交换着眼神,用气声交流着。
“哎,案子不是都破了吗?李队怎么又找江源?”
“不知道啊...你看队长那笑,怪渗人的。”
“我就说他捅娄子了吧?江源这小子...才刚来几天啊...”
在几人同情的眼神中,江源站起身,快步走出办公区,来到走廊上。
李建军等他走近,很是亲切的伸出手,帮江源整了整衣领,脸上再次绽放出他自认为十分温暖的微笑。
“江源啊,钢铁厂这个案子,连着熬了几天,辛苦了,看指纹是不是看的眼睛都花了?要不要下午回家休息休息?”
江源被李建军突如其来的关怀弄得有点不太自在,他摆摆手:“谢谢李队关心,我还好,不算太累。”
他确实不太疲惫,重活一世,他变得更年轻了,精力也比前世要旺盛不少。
“不累就好,年轻人就是有冲劲!”李建军笑眯眯的侧身让出跟在身后的刘水庆。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隔壁县兄弟县局刑侦大队的队长刘水庆,刘队长。”
刘水庆早就等急了,此刻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他上前一步,仔细打量着江源,眼中掠过一丝惊讶。
这也太年轻了,他原本以为对方怎么也得是个四十岁往上的老杆子。
“哎呀,小江同志是吧?真是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刘水庆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从兜里掏出香烟,抖出一根递给江源。
“来,抽一根?”
江源摆摆手:“谢谢刘队,我不会抽烟的。”
刘水庆也不勉强,他把烟塞回烟盒,眼神热切的看向李建军。
李建军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是这么回事,刘队长他们那边,有个故意伤害的案子,凶手在现场留下了指纹,市局那边排队也要一阵子。”
“主要是他们那边家属着急,所以想请你过去帮帮忙,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江源瞬间明白了,这是要借他过去干活,但他也明白,李建军这么问他两人肯定是已经达成了协议。
于是江源也没犹豫,连忙表态道:“李队,我不累,如果我能帮上忙,没问题的。”
李建军脸上笑容更盛了,他继续说道:“行,那你回去稍微收拾一下,也迷瞪一会儿,等晚上跟刘队出发?”
“没问题,李队,刘队。”江源点头。
刘水庆闻言大喜,生怕李建军反悔似的,连忙上前一步:“小江同志,你家住哪,我这儿有车,我送你回家。”
江源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让一个大队长来接,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规格有点高了。
李建军却浑不在意的摆摆手:“你跟他客气啥,让他送你!你帮他们干活,他就应该当好这个司机!就这么定了!”
见领导发话,江源也不再推辞,只好应了下来:“那...麻烦刘队了。”
“不麻烦,不麻烦!”刘水庆连连摆手,脸上笑开了花。
事情谈妥,江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简单收拾了一下。
“小江,李队找你说啥了?”一名警员好奇的问道。
“哦,没说啥,就说让我去固原县帮帮忙。”涉及案子,江源也不好意思说的太细。
“你看,我就说人家江源是长本事去了。”警员撇撇嘴。
“那我也没说啥啊。”另外一名警员不认账了。
江源笑笑,便快步离开,上了刘水庆的车。
刘水庆早就在车里等着了,还贴心的提前开了冷风。
“小江,这案子是这样,其实就是烧烤摊子上两桌人因为声音大吵吵起来了,被打的那个看对面只有一个人,以为对面不敢动手,结果没想到这狠人直接动手了,一酒瓶子直接往对方脑袋上招呼。”
“打完人发现给人打坏了,就直接跑了。”
“唉...也是寸,那玻璃瓶碴子,一下就崩人眼角去了,医院那边说视神经损伤严重,眼球保不住了,得摘除。”
江源默默听着,这种因为一时冲动而引发的恶性伤害案件,在这个年代并不少见。
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对固原县这起案子并没有什么印象。
是时间太久忘记了,还是...因为重生归来,一些事情悄然发生了改变。
江源看向窗外,一只小小的蝴蝶扇动着翅膀,朝着远处飞去。